&esp;&esp;大太太笑道:“你收着,下回你再去帮我请。”
&esp;&esp;“好!太太,您好好吃药,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巧善说着吉利话,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&esp;&esp;大太太挥退其余人,摇头,拉着她的手忏悔:“傻孩子,人总是会死的,你不要为我难过。我私心太重,还做过亏心事,没有替小英讨公道,还有别的,这是我应得的报应。”
&esp;&esp;“不是的,不是的……”巧善哭得不成样子,双手乱抹,她心里不服气,着急乱嚷,“坏人做一件好事,人人称颂,连佛祖都要记他的功。好人迫不得已,做岔一件事,一辈子都在赎罪还不够吗?这不公道,我不明白事怎么会是这样的!太不公道了,我要去问问菩萨,我还有些钱,都给她,都拿给她。”
&esp;&esp;那么好的居士,那么好的小英,这么好的太太……
&esp;&esp;为什么?
&esp;&esp;大太太将她拉近,抚着她的背说:“你别着急,再看看上边的字,还早呢。大夫肯开方子的病,那还有救。”
&esp;&esp;大太太把第二张纸上的字念给她听,柔声哄道:“马神医幼年被人喂错药,说不得话,他摇头是说这病棘手,不是故意吓你。”
&esp;&esp;屋外的翠翘高声传话:“太太,三爷、三奶奶还有六小姐都过来了。”
&esp;&esp;“叫他们先坐一坐。”大太太拍拍巧善的胳膊,抓紧说,“有些事,你我心里都清楚。身在这罪孽中,活着不一定快活,死了也不全是坏事。这世道如此,你早日想明白,活着就不觉得难了。巧善, 女人的一辈子,全挂在男人身上,不看贫贱,只靠人品。你的眼睛干净,心地也纯净,是个极好的孩子。赵家禾才能出众、品行可靠,我替你挑中了他,待他回转,就悄悄地把这事敲定。从今往后,你跟着他,好好过日子。”
&esp;&esp;巧善羞不起来,只痴痴地望着她。
&esp;&esp;大太太越发愧疚,不敢再看,推着她往外走,故意说:“那几个孝顺,我跟他们说会话,好叫他们安心。”
&esp;&esp;巧善不敢再留,垂着头往回走。
&esp;&esp;三奶奶看着她走远,回头跟上六小姐,柔声说:“昕姐儿,那佛经别抄了,先照看好自个的身子。你叫丫头送来,我来续上。”
&esp;&esp;“不敢劳动嫂子。方才那人是谁,太太找她来做什么?”
&esp;&esp;“太太的事,不好过问,左不过是叫来问几句话,不要紧的。”
&esp;&esp;大太太比往日精神,几句话将她们打发走,留下心腹再清点物品,为保万无一失,写了单子,又添签子,哪一份留给谁,写得清清楚楚。
&esp;&esp;药煎好,她痛痛快快喝下,很快有了倦意,沉沉睡去。
&esp;&esp;怀里有信,要等到夜深人静才能拿出来看。巧善忧心忡忡,愁眉不展,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篓子,虽然赶紧将这一筐莴笋都捡了回来,刘嫂子还是摆了脸色。因欠着账,她不好直接讨要这几日的柴火钱,但话里话外是如今什么都贵,一担柴涨了一文,每日开销要多出不少。
&esp;&esp;梅珍看不下去,跟她争了几句,巧善赶紧劝开她。庞嫂子她们也掺进来,把话扯远了。
&esp;&esp;梅珍看出巧善有些不对劲,晚饭后特意留下来陪她洗碗,见她不开口,就先拿面前这活说事:“每回清场守夜都是你,你干最多的活,拿最少的钱。她还要这样刻薄,太没人性了。”
&esp;&esp;巧善回神,安抚道:“她快要遭殃了,我不想和她计较。再说了,是我想要住这里,那屋子像夜叉的嘴,天黑以后我不愿意进去。”
&esp;&esp;“不去就不去,你要是乐意,跟我住回家去。”
&esp;&esp;巧善摇头——她要留在这等他。
&esp;&esp;梅珍无奈,只好问别的:“方才这话是怎么说的? 什么遭殃不遭殃的。”
&esp;&esp;“她拿不出钱了,我见她蹲在缸子那数铜钱,想是结不清账,愁得红了眼睛。今早红英她娘来了一趟,催着要钱,两人对骂两句,就这么闹翻了。”
&esp;&esp;“那有十成准,除了男人,就只有钱能闹这么大。”
&esp;&esp;巧善笑不出来,抓紧收拾碗筷,催她早些回去。
&esp;&esp;“那你可要仔细着,门要闩好了,有什么事,就近拿刀拿斧砍上去,保住命要紧。我跟你说,最近很不太平,那阙七死得不明不白,至今没查出个名堂来,他们都说这家得罪了什么狠人,要来寻仇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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