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他都四十二了！”王丞相怒骂：“自己也是做祖父的人了，贪墨点银子，都收拾不清楚，留下那么多明晃晃的证据把柄。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？都是水不成！”
&esp;&esp;奏折上一笔一笔写得清清楚楚，想赖都赖不掉。确实太过愚蠢了！
&esp;&esp;也绝不是王丞相口中说得贪墨一点银子那么简单。王刺史的胃口可不小，光是奏折里列出的数字，就是个极为惊人的数字。几乎抵得上大梁半年税赋了。足以称得上是大梁第一贪墨巨案。
&esp;&esp;所以，也怪不得天子面色难看怒不可遏。朝廷国库空虚，军费一减再减捉襟见肘，宫里已经开始缩减用度。王刺史却在江南过着花天酒地逍遥快活无比奢靡的生活，两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
&esp;&esp;太和帝焉能不怒？今日朝会上没直接下旨降罪，已经是给王丞相体面了。
&esp;&esp;焦幕僚继续硬着头皮劝慰：“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，现在再气再怒也无济于事。丞相大人还是想一想，该怎么收拾这个局面。”
&esp;&esp;王丞相面色铁青：“还能怎么收拾？左大将军一事还没平息，又冒出这么一桩。本丞相要是包庇自己的儿子，就要真正被千夫所指了。以后还有什么脸做这个大梁丞相？”
&esp;&esp;幕僚们听着话音不对，俱是一惊，顾不得隐忍低调，纷纷抬头：“丞相大人这么说是何意？莫非要大义灭亲？”
&esp;&esp;“这可万万使不得啊！大公子是大人的嫡长子，也是王氏这一辈男丁中官职最高最有出息的一个，绝不能有什么闪失！”
&esp;&esp;“正是，大人再气再恼，也不能不管不问啊！”
&esp;&esp;王易确实不堪大用，却是王丞相嫡长子。按着宗族传承的惯例，王易就该是下一任的王氏族长。
&esp;&esp;不过，这些年，王丞相对长子的不满也是肉眼可见。众人早在私下里暗暗揣度，王丞相更喜聪慧能干的幼子，说不定将来会将家主之位传给王瑾。
&esp;&esp;王丞相身体硬朗，再熬个十年八载不在话下。到那时，王瑾正好能当大任。
&esp;&esp;这些事，众人只敢私下里猜测，明面上没人敢乱说。现在王易闯出大祸，王丞相不能不管儿子，一旦伸手，就会落个包庇混账儿子的恶名，确实是两难境地。
&esp;&esp;叩叩叩！
&esp;&esp;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。
&esp;&esp;这等时候，有胆量来敲书房门的，只有一个人。
&esp;&esp;果然，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：“父亲，是我。”
&esp;&esp;幕僚们暗暗松口气。焦幕僚迅疾上前开门，站在门外的正是王瑾。
&esp;&esp;王瑾面色也不太好看，进书房后低声道：“大哥被十几位官员联合弹劾，皇上十分震怒。父亲打算如何应对此事？”
&esp;&esp;王丞相目光一扫，幕僚们立刻拱手告退。
&esp;&esp;门关上后，只剩父子两人，说话便直接多了。
&esp;&esp;“此事是郑家父子设的局，”王丞相面色阴沉，冷笑连连：“那十几个弹劾你兄长的官员，都是他们的人。你大哥也是没用，就连刺史府都被人伸手安插了棋子。现在骤然发作，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&esp;&esp;王瑾沉默片刻，低声应道：“彭城守将赵将军，在阵前叛逃，这才使得彭城溃败被屠，边军也因此大败退守司州。后来一直寻不到赵将军的踪迹，我总感觉，这事也很蹊跷。”
&esp;&esp;王丞相看着面色凝重的幼子，目中闪过一丝欣慰：“你能想到这些，可见是历练出来了。”
&esp;&esp;“虽然没有证据，不过，这事也不需要证据。边军大败一事，肯定和郑氏父子有关。”
&esp;&esp;王瑾眉头骤然拧紧，声音里满是怒意：“边军溃败，彭城死了几万百姓，青年男女都被掳走，边军将士更是死伤惨重。他们父子怎么能这么做！他们怎么敢！”
&esp;&esp;王丞相嗤笑一声：“有什么不能！有什么不敢！左锋是我的左膀右臂。他们为了对付我，便要斩断左家这条胳膊。”
&esp;&esp;“现在你也看到了，左锋被问罪，左家一门都受牵连。丞相党势力大为衰减。现在都有人敢联名弹劾你兄长了。”
&esp;&esp;“项庄舞剑意在沛公。这奏折，就是冲着我们父子来的。你兄长做事不端，落下把柄，被人抓个正着。现在，我不管不行，救他就要惹一身的官司。你说，我到底救是不救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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