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,
“儿臣不过是存了几百挂的双响爆竹留着玩乐罢了,怎的还能被母后牵扯到‘居心不净’上去?”
……双响爆竹?
郑皇后眉眼一沉,“从何处得来的双响爆竹?”
祁冉冉面不改色,“我娘留给我的。”
她用的称呼是‘娘’,而非‘母后’,且话虽是对着郑皇后讲,眼睛却径直看向了禛圣帝,
“我娘说了,我二十岁生辰那日,旁的若是做不了,那便放几筒双响爆竹散散委屈,热闹热闹。”
俞家有祖训,每个俞氏商号的继承人都将于二十岁生辰当日正式接掌家族生意,自此之后盈亏自负,家底赔完就提头来见。
俞瑶当年便是如此,她生来灵慧,较之上一任继承人更多了几分机敏狡黠,于掌家的第二年便漂漂亮亮地赢了一仗,打得老对家甘拜下风,甚至还亲自给她送来了几万挂双响爆竹,声势浩大地放了三天。
那时的俞瑶张扬明媚,完完全全俘获了禛圣帝的心。只可惜祁冉冉七岁之时,禛圣帝继天立极,俞家一夕之间被迫成为了帝王的钱袋子,俞瑶也被自己的枕边人稳准狠地摆了一道,尽数移交俞氏商号,就此与禛圣帝彻底交恶。
禛圣帝对俞瑶有爱吗?
有。
哪怕二人后来连理分枝,再无完满可能,俞瑶也从未质疑过这一点。
但奈何这爱里掺杂了太多不纯的东西,变得低廉又恶心。于是俞瑶告诉祁冉冉,在适当的时候,她大可将这‘逝去的爱’端出来用一用,毕竟越是虚伪假意之人,间或反倒会表现得越怀念真心。
……
果然,这话方落,上首的禛圣帝便缓缓撩起眼皮。
祁冉冉在他晦涩深幽的阴沉视线里弯起唇笑,颊边那与俞瑶如出一辙的小酒窝轻轻浅浅地凹陷下去。
郑皇后还欲多言,
“既是二十岁生辰才会燃放的双响爆竹,为何会炸在相距甚远的惩戒堂?况且寻常爆竹与黑火药自有不同之处,哪怕外形做过伪饰,燃起来的威力也必定无法相提并论,当下大可去公主府中取上一筒,一点便知那究竟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
禛圣帝突然出声打断,他站起来,信步走下高台。
明黄的龙衮下摆就势划过祁冉冉乌黑的发顶,祁冉冉在半明半灭的光影里闭了闭眼,指尖触及到轻薄柔软的绫衫一角时,也不知怎的,莫名就想起了幼时她被俞瑶托着后腰,骑在禛圣帝脖颈间放风筝的画面。
居高临下的冷淡目光很快驱逐掉往时温馨熙和的美好回忆,禛圣帝垂眸俯视她,漠然开口道:
“韶阳恣肆无忌,即日起,幽禁岁星殿,何时知道错了,何时再放出来。”
——何时知道错了,何时再放出来。
然她这厢已经给出过解释的‘错’却并未被接受,留给她‘知错就改’的余地也浑然没有,可想而知这旨意中的‘何时’,不过是端看圣人自己的心意。
祁冉冉心下腹诽嗤笑,面上倒是依旧风平浪静。
“儿臣,谢父皇。”
祯祯
幽禁的日子并不算太难熬, 除去每日无法出门,她在吃穿用度上倒是无需过多忧心。
祁冉冉有时也会疑惑郑皇后对待她的古怪态度,毕竟过往数年明里暗里的对峙交锋中, 这人想置她于死地的意图昭昭在目, 但那些诸如在饮食衣饰等物件里□□暗害的便捷手段,郑皇后却是一次都未用过。
最容易弄死她的那一次,郑皇后宁可担着‘夜长梦多’的风险, 让乔嬷嬷像熬鹰一般劳力费心地生生熬她, 也不愿一碗汤药直接将她快速送走。
今次自然也是如此,祁冉冉懒洋洋地倚在贵妃榻上吃又酸又小的烂葡萄, 半颗下肚之后唇角一垮,强忍着嫌弃将剩下半颗塞进口中, 葡萄串一搁, 才想推开窗户透透气, 可惜密不透风的槛窗堪堪被她偷摸着压开一小道缝隙, 下一刻便被一股大力‘啪’得自外合了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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