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么就?敢,这样肆无?忌惮地靠近旁人!
季承宁疑惑地看着胸口起?伏不定的表妹。
“听话,”季承宁将脸乖乖送到对方?手中,“我让你擦,好阿杳,别恼我了。”
青年人身?上少有有肉的地方?,脸颊勉强可算一处,贴到掌心,两腮的肌肤捏起?来软而热,手感好得要命。
手指微微用力,嵌入肌肤,留下道圆润的红印。
季承宁轻嘶了声,却没?有动?弹。
乖巧地,承受着崔杳施加给他的一切。
包括疼痛。
如此信赖,如此不设防备。
季承宁自?觉哄人这招百试百灵,可表妹非但没?被哄到,反而看起?来更生气了。
他眼珠颜色淡,血丝就?更明显,蛛网似地缠绕在半透明的眼底,狞丽,又漂亮。
季承宁心口蓦地动?颤。
没?忍住,多看了几眼。
崔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猛地抽回手,拂袖而去。
或者,用逃来形容更恰当。
季承宁:“……表,”他盯着崔杳唰地消失的背影,干巴巴地说完:“表妹。”
这是怎么了?
难道是他表现得太过轻薄,吓到阿杳了?
季承宁觉得很有这个可能,遂下定决心,一定要同表妹保持恰当的距离。
他深深点头。
……
翌日。
众官员齐聚琼园。
说是官员其实也不完全恰当,在场诸人虽都有官职,但大?多数主业仍是商人,捐官不过是为了更方?便与官服做生意。
烈日高?照,众人所在的正堂却凉若初春。
半人高?的冰缸置正堂四角,婢女以羽扇轻扇,脂粉香、甘甜清冽的果香还有冷气混杂在一处,虽处夏日,可没?有分毫不适。
诸官员先前还有些忐忑,不过见四下都是自?己?人,不多时就?放松下来,闲谈饮茶,只不提正事。
他们无?一不是有耐心的人,然,冰缸中的冰渐融,直至碎冰漂在水面上晃动?,也不见侍从通报。
“大?人。”有人看向张问之。
“大?人!”
侍从小跑进来。
众人忙起?身?,屏息凝神地候着,方?才放松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。
张问之皱眉,“季将军来了?”
侍从慌张道:“回大?人,季将军差人传话,请诸位大?人立刻去观天观叙话!”
众人哗然。
“怎会如此?”
“这季承宁也忒……”
张问之寒声道:“闭嘴。”
整个正堂瞬间阒然无?声。
张问之面上的阴冷转瞬即逝,他偏头,朝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众人笑了笑,“既然将军下令,我等岂敢怠慢,走吧。”
众人虽心有不甘,但不敢忤逆,“是。”
只得上马车,迅速地驶往观天观。
观天观虽名为观天,实际上并不大?,因身?在内城,甚至说得上窄小,入了正门便是一七尺长七尺宽的空地,内物一棵树木,也无?凉棚、遮蔽,只在不远处有一个小房,权作正殿。
白花花的石板在太阳的炙烤下几乎要冒热气。
众人才从冷热合宜的琼园出来,乍入这么个穷酸的地方?,连脚都不知道放在哪。
热汗自?额角滚落,滑入眼中,蛰得张问之眼睛生疼。
他们养尊处优久太久,才站了片刻,面色就?涨得通红,满脸被炙烤出的油汗。
汗味与华贵的龙涎香混在一处,形成了股热腾腾的,如同生烤猪肉一般的腥臊味。
张问之低声对侍从道:“去门口守着,倘看见车马来了,立刻来报我。”
侍从忙领命而去。
就?在此刻,忽闻得阵阵异响——“哒、哒、哒。”
整个观内瞬间落针可闻。
是,马蹄塌地的声音。
来了!
众人精神一震,忙要上前,张问之见状轻咳了声,他们方?如梦初醒,整理了一番衣冠,方?矜持地走出观门迎接。
却见不远处一道漆黑的潮水蔓延而来。
众人睁大?了眼睛,大?气都不敢出地望过去,原来那被他们误解成潮水的东西,竟是,精铁制成的甲胄。
甲胄颜色黝黑,即便再刺目不过的日光下,依旧阴沉肃杀。
健壮的马腿塌地,声音由远及近。
一下,又一下,好像踩在了众人的心口上。
越来越快,越来越紧绷!
殷红润泽的唇瓣勾起,是个……
风驰电掣间,为?首的军马竟已疾驰到眼前。
炽热的风裹挟着?腥气倏然逼近!
张问之倒吸一口冷气。
离得太近,他连军马每一根鬃毛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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