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有什?么东西搔着他?的脖颈,既麻,且痛痒。
他?屏息凝神,一只手将?刀柄攥得死紧。
“扑通——”
季承宁豁然抬眼,眼中杀意毕露,有那?么一瞬间?,几乎要提刀暴起。
然而,他?忽地反应过来,那?声音是他?的心跳。
他?一口气欲松又紧,后颈处已是冷汗淋漓。
剧烈地喘了几口气,长睫轻颤,投下的阴霾与眼下的浅青融在一处。
“李大人。”
他?屏气凝神去听,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开口,声音既清净,又淡漠,好像什?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潮热的手指在刀柄上留下道道湿漉漉的痕迹。
李璧脚步一顿,“崔大人。”
礼貌,还有些手足无?措。
毕竟——他?亲眼见着,这位崔大人和自家将?军素来是形影不离,说一句胶漆相投都不为过,可自从遇刺后,二人竟近十日都没有一同出入了。
其实说季承宁和崔杳毫无?交集也不对?,公事上是有的,李璧瞧见过一次,一个公事公办,一个欲言又止,见他?来了,便静静住口,无?声地退下了。
最可怕的是,将?军居然没有挽留!
李璧仿佛见了鬼,他?的表情太过惊异,以至于埋首于文?书间?的将?军抬眸,不冷不热地看了他?一眼,“有事?”
李璧吞了吞口水,“并无?。”
他?见过刺客的尸首,死状不能说是有个人样,只能算是死无?全尸,他?头次见了也倒吸一口冷气,在知道是崔杳下的手后既惊恐,又生出了种果然如此的感?觉。
毕竟,崔大人身上偶有的鬼气森森他?不是没见过,但,将?军与崔杳朝夕相处,应该更知道他?秉性,不该因为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就疏远崔杳,更何?况,那?三个死人还是来刺杀他?的。
满腹疑窦,偏无?法问?任何?人。
乍见崔杳叫住他?,李璧忙站定。
他?们俩算不上熟络,只寒暄了一句,崔杳便开门见山道:“我听闻将?军近来休息不好,劳烦李大人将?这个送给将?军。”
李璧下意识接过。
是,他?低头去看,一个很?素气的玉瓶,上面丁点装饰也无?,细长的颈,摸上去触手升温,光洁细腻非常。
里面装得大约不是助眠的丸药就是香料。
李璧道:“我知道了,”顿了顿,“只是崔大人为何?不自己去给将?军?”
余下的话没说出口,他?想说,将?军知晓了,定然会高兴的。
然而崔杳只是微微笑了下,“多谢大人。”声音轻了些,“万勿告诉将?军,是我送来的。”
语毕,转身而去。
李璧愈发疑惑了,明白在崔杳这问?不出什?么,便轻轻叩门,“将?军,属下有事要奏。”
“进来回话。”
李璧大步进房。
他?先将?兖郡近来的治安状况汇报了一番,说完,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季承宁,见将?军面上并无?不悦之?色,才将?药瓶从袖子里拿了出来。
“将?军,属下见您近来神色倦倦,可是夜间?……”
“崔杳让你送来的?”
李璧一顿,险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尖。
“是——不是,不是,”他?慌乱回神,“是属下自己送来的,”末了补充,“绝无?任何?人指使。”
生生将?季承宁气笑了。
“你,”他?冷笑,“真当本将?军是聋子不成,你和崔杳恨不得贴本将?军耳边说了,还以为能瞒住我?”
更何?况,崔杳是什?么心思他?能不知晓。
越想越怒,越想越要冷笑。
明明有一万种送东西的方法,偏要,让他?听见,又不当着他?的面,好个可怜的崔郎君,好个副九曲玲珑的心肠!
李璧无?言。
季承宁眼中虽有怒色,但他?并不害怕。
倒不是小侯爷威信下降,而是他?很?清楚,将?军的怒气是对?着崔杳,而不是对?他?,城门大火,还殃及不到他?这条可怜的鱼。
果然,将?军只训了他?一句,便道:“搁那?罢,你且下去。”
李璧如获大赦,忙道:“那?属下先告退了。”
正要离去,忽听季承宁道:“站住。”
“将?军?”
季承宁握住案上的瓶子,手指轻轻拂过瓶颈。
他?的动作轻柔极了,简直像是在抚摸挚爱的面颊,却看得李璧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将?,将?军?”
季承宁语气冷静,信手将?药瓶丢下。
瓷瓶与沉木桌面相撞,“咔!”
幸而没碎,滚在桌边,摇摇欲坠。
“告诉崔杳,让他?不必费事,我的日常用度,还轮不到他操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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