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有了,凑合着过呗。
后来郭卫民调到南合市,她走郭卫民的关系,也进了九院。老实说,在九院工作的几年虽然非常累,大城市里的医院可不像小乡镇那样轻松,但她很快乐充实,她有工作,有收入,被病人需要,她是个完整的人。
郭卫民要她辞职,因为家里的老人孩子必须有人照顾。她很舍不得,但也只能照做。从那时起,他成了郭卫民的附庸,明明是她让整个家运转起来,但郭卫民、公婆看不到,他们只看到她是个不需要上班,靠丈夫养活的无能女人。
郭卫民对她的态度更糟了,冷嘲热讽是家常便饭,有时还动手打她。她渐渐麻木,反正郭卫民忙,回家也就吃个饭睡个觉,日子在忍耐中慢慢消逝,她熬走了公婆,她也到了头发花白的年纪。
郭卫民对她买保健品的愤怒超过她的想象,她听着那些恶毒的骂声,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没意思,要是没和郭卫民结婚就好了,要是没有郭卫民就好了……
在她被郭卫民搅和得毫无质量和快乐的生活中,詹还就像伸向她的一只手。跟詹还买保健品,李文萍得到的不止保健品本身,更重要的是安慰、陪伴。只有詹还会耐心专注地听她诉苦,露出感同身受的难受表情。同时也因为她是詹还的客户,她没有面对其他人的那种退缩。
詹还完全了解她的家庭,她问詹还,自己应该怎么办。詹还告诉她,她可以试着反抗,就算没有郭卫民,她也能够自己生活。她摇头,表达自己做不到,詹还说,他可以帮她,但这是她的家庭,一切取决于她。
李文萍以为詹还在等她下决心,只要她下了决心,詹还就好帮他杀掉郭卫民。可她迟迟无法决定,而就在她犹豫不决时,郭卫民失踪了。
詹还帮了她,她终于自由了。她再次见到詹还时,感激涕零,但詹还说,郭卫民刚出事,她要注意言行,她知道这是詹还在暗示她什么都不要问,什么都不要做,于是刻意和詹还保持距离,直到一个月后,派出所没了动静,她才疯狂购买保健品,以此作为感谢。
万松的证词和李文萍类似,但可能因为他和詹还都是男人,詹还对他说的话更直白一些,明确提到他恨韩玉清恨得无法自拔的话,不如杀了她。万松当然不敢,问詹还能不能帮自己杀韩玉清,詹还说,这种事,还是得他自己来做。
可不久,韩玉清失踪了,詹还还问他什么时候下订单,他当即明白,这是詹还跟他要报酬呢!詹还知道他下不去手,所以帮了他一回。他激动不已,别说买保健品来泡澡,就是直接把詹还砸到总监的位置,他都愿意!但詹还说了,不要太引人注目,细水才能流长。
詹还的账户没有任何可疑进账,他的“进账”似乎都在研美记录的业绩上了。万松交待,他还找亲戚朋友去向詹还下单,钱他来付,他心甘情愿这么做。
有了万松和李文萍的证词,詹还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凶手,但岳迁在和万、李对话时感觉到一丝古怪,不对,拼图还有遗漏。
“我帮他们杀人?”詹还瞪着通红的眼睛,突然笑起来,“我是很需要订单,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?为了他们杀人?我要有这个本事,我第一个杀的就是王卫!”
“我没杀人……”詹还低垂下头,整张脸都在阴影中,他似乎正在掩饰自己的痛苦,“我,有不在场证明。你们不是想知道韩玉清不见的时候我在哪里吗?我在涣滩镇,我回去……看我妈。”
点火者(21)
詹还对母亲有恨,恨她不反抗继父王卫的暴力,恨她用一千块钱,就切断了与他的关系。但更恨的,是在他离开之后,没了他这个拖累,她仍然过不好自己的人生。她在生理和心理双重疾病的折磨下,从未想到依靠他这个儿子,而是独自走向解脱。
没有人告诉他,你母亲走了,半年后他才偶然从一位同乡口中得知。这些年来,他负气不肯去看母亲,但或许因为长期接触老年人,或许因为升职的压力太大,他终于想到了母亲。
许多老人向他倾述自己的不如意,可是他的痛苦却找不到人倾述,因为唯一会听他倾述的人,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。
詹还请了三天假,回到涣滩镇。来到研美科技后,他处处争先,从未休息过这么长的时间。长途大巴从繁华的城市回到平静的小镇,他下车的时候,闻到久违的泥土香味。
母亲的娘家早就没人了,她自杀之后,王卫不肯给她好好办白事,更别说花钱买墓,她的骨灰被草草葬在涣滩镇外面的荒山上,詹还小时候去过荒山,那里有不少野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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