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睁大眼,又往周围扫了一圈。
傅文州回国了。
孟希又开始心烦意乱,面对满桌子的佳肴,竟罕见地食不知味。
婚礼结束,孟希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,浑浑噩噩地坐进去。
“先生,去哪儿?”
孟希脑中回荡着司机的问题,仿佛被操纵了,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地址。
老城区的环境总是特殊,狭窄街道之上,层层叠叠的梧桐叶随风摇晃。
孟希下了车,觉得此地好像暂且与海市的三伏天割裂开来。
他举起手机,借助午后的光影,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。
这家面包店太难找了。
图片上没有招牌,导航的路线也不大准确,兜兜转转,孟希最终是循着浓厚的麦香找对了位置。
目测店面很小,连接居民楼,只露出一个不大点的窗口。
门前一棵大树阴凉里,有个卧在藤椅中的老人,徐徐扇风。
孟希四下打量一番,视线终是投向老人脚边趴着的拉布拉多犬。
小狗原本闲适地待在主人身边吐着舌头,察觉到有人靠近,当即撑起两条前腿瞭望。
老人也扭头过来。
“您好?”
孟希刚开口,就发现了老人灰蒙蒙的瞳孔。
“这里今天不营业吗?我是来买面包的。”
“营业,但老板这会儿有事出去了,你要不等等再过来?”
老奶奶一笑,这下子孟希便确认,她看不到。
“不用,我没什么事情,在这里站会儿吧。”
他说完,俯下身看看那小狗。
也许是发现这位陌生人没有恶意,狗的戒备心下降,重新爬下来。
“它多大了呀?”
“你说点点?七岁了,跟了我五年。”
“它叫点点呐,真可爱,你好。”
孟希蹲下来跟小狗打招呼。
拉布拉多抬起脑袋蹭蹭他的手掌,触感柔软,让孟希一时间陶醉了。
他就是很招小动物喜欢的人类一只呀。
“咦?我刚才就听你的声音很熟悉,我记得,你以前跟你哥哥常来这里买面包,那个不爱吃葡萄干的小孩,是吗?”
孟希指尖一抖。
他第一反应是老奶奶认错了人,可……
“你好多年没来了呢,是不是搬家了啊,不对,你哥哥前几天还过来买过几次吐司的。”
她的形容,孟希却将真正的大哥孟令韬推到一边,脑袋里完全是傅文州的脸:
“您说的那个人是姓傅吗?长得很高……”
孟希说到一半,又想到老人家眼盲,便闭上了嘴。
“姓什么我不知道,他鼻梁这里有个痣我倒是很清楚呢。”
老人伸手在自己脸上一点。
孟希愣住了。
“哈哈,我那时候还看得见……”老奶奶笑完,却恍然意识到不对劲:“你不是那个孩子吗?”
身旁的人缓缓由蹲姿起身,唇珠发颤。
怎么回事?
“抱歉,我先走了。”
孟希不顾老人家的疑惑,飞速转身朝马路走去。
这个世界不对劲。
前有楚逸人设翻车,现在又让自己接二连三地凑巧听到傅文州的各种侧面描绘。
是系统知道了他的苦恼,在旁敲侧击给他送小抄?
可傅文州不是反派吗?!
孟希脑袋里乱糟糟的,几缕思绪拧成一团,整理不出个东南西北来。
今天,他知道了,那时候给心脏病患儿拿钱的人不是关毅,而是傅文州。
他也知道了,傅文州跟弟弟的关系并非外界说的那样恶劣,甚至十分融洽亲密。
所以呢?然后呢?
无数个声音在心头喧哗。
这些事情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,他该怎么办啊!
孟希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摇晃,直至天黑,才坐上了回家的72路公交车。
城市的灯光辉煌璀璨,不断地透过车窗打在他身上,明明燥热的夜,他却浑身冰凉。
他空着肚子,也没买晚饭,就上了楼,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抬脚走出电梯。
眼前视物昏暗模糊,他望见自己门口立着的背影,竟呆呆地不敢辨认。
他扶住墙,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,嗓子有点发紧,说不出连串的话:
“傅——”
男人回头,目光登时钉在他身上。
孟希这才留意到,傅文州脚边大包小包的全是东西,门口还摆着一只行李箱。
他怔了许久,脑中嗡鸣。
“你、你来干什么?”
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,只是尾音劈了个大叉,沙哑得像渴了许多年,相当刺耳。
傅文州是结束那些事情就过来了吗?就像这样一直等在门口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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