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会,”赵逐川从他身上收回目光,声线平直,“怎么睡都会影响的。”
纪颂立刻说:“我睡觉不打呼。”
“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赵逐川答。
他假装没看出来纪颂的犹豫,直接做了决定。
他走到衣柜去把拖鞋拎出来,将两双都摆在床脚,对纪颂说:“床小,你的被子我就不帮你抱过来了。”
认命地闭了闭眼睛,纪颂一动不动地看赵逐川认真铺床,赵逐川还两只手各拎了一只椅子挡在床边,怕纪颂睡觉不老实,翻身掉下去。
纪颂一屁股坐在他那已经脏得不能睡人的床上。
赵逐川拆了其中一双拖鞋的包装,把拖鞋放在纪颂脚边,站起身,塑料包装袋在他掌心中揉得哗啦直响。
他起身将室内灯光从明亮模式调到柔和模式,光线暗了些,只剩靠窗的吊灯和床头灯带亮着。
赵逐川的脸瞬间沉浸在夜色的阴影里,浅淡的额黄色光晕攀上他的侧颈。
纪颂听见赵逐川在问他:“枕头有两种,你要乳胶枕还是羽绒枕?”
“羽绒枕。”
“洗漱用品都带了吗?”
“啊,我只带了牙膏和一次性洗脸巾。”
酒店配备的牙膏都小小一只,纪颂很少用,一般都用来在退房之前刷刷鞋。
“那就是牙刷用酒店的?”赵逐川绕到洗漱台那边去,用玻璃杯接了水放好,拆开牙膏放上去,“水接好了,牙膏你自己挤。”
纪颂下意识问:“那你呢?”
赵逐川说:“我先去洗澡。”
刚才的对话太过事无巨细,纪颂都快怀疑自己是需要大人照顾的三岁小孩儿。
随后,他听见窸窸窣窣响声,是赵逐川用手掌按下腰带,正在脱速干裤的声音。
夏天身上出汗比较多,赵逐川带的便装裤子面料轻薄,走起路来会有轻微声响。
他抖了抖裤子,抚平褶皱,将裤子搭在脏衣篓边,再捏住t恤下摆开始脱上衣。
戴一对。
这三个字仍然像窜上天空的特制烟花,仔仔细细地漂浮在眼前。
够了,别想了。
纪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。
赵逐川斜着侧对纪颂,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意思。
酒店房间干湿分离,卫生间区域的廊灯开得透亮,洗漱台正对着卧室这边,立起来的镜子遮挡了赵逐川的上半身。
最后再是脱掉内裤。
但洗漱台已经把下半身挡完了。
所以……
纪颂只能看见那具熟悉的身体在镜后若隐若现,几乎是晃了几下,赵逐川就转身打开浴室门,走进淋浴间洗澡。
这时候,纪颂才回过神。
他知道这样不太好,迅速眨眨眼睫,头顶中央空调的冷风从叶片中吹出来拍到他脸上,眼睛有点干涩了。
可他一转过头,淋浴间雾气氤氲,正面对着床的磨砂玻璃隐约能看见赵逐川的影子。
纪颂马上低头看手机,胡乱地打开某个app刷首页,点了几个帖子看,耳边水流砸到地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,等再回过神,他完全不记得刚才看了什么帖子。
深吸一口气,纪颂抬手把上衣脱了,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,走去镜子面前准备拿才买的卸妆湿巾擦妆。
今天剧组化妆师给他抹的粉底很淡,薄薄一层,到这个点也不泛油光,眼尾用灰色加重了阴影,并不浓郁,只把他的眼睛画长了。
粉底色号很白,擦了也和他脖颈的肤色差不多,完全像走个过场。
他朝临时牵起的晾衣线那边看了一眼,赵逐川刚才已经动作很快地把他们两个人今天汗湿的戏服洗了。
酒店空调开得足,校服质量也够差,晾一晚上能够干透。
夜里十二点,纪颂也洗完了澡。
他赤脚踩上铺在地上的毛巾,随手扯了浴巾下来系在腰间,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赵逐川在干什么。
赵逐川正斜靠在床边看书,不是他那些名字特别长的表演书籍了,而是文化课用的习题册,他那点小癖好又来了,两指之间夹了一支笔,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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