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净的挺拔的鼻子,深邃的人中,淡红色健康的嘴唇,微微肿起来泛红的侧脸,擦伤了一道血痕的下巴。
谷以宁从上到下审视他面前的这张脸,然后又回到眼睛,吊灯下显得更浅的一层棕色,不常见的颜色,很熟悉的眼睛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将手里的纸巾摔进垃圾桶。
“你为什么要下车?为什么和他们动手?非要弄成这样吗?”
“对不起啊。”态度良好的认错,实则屡教不改,“是我没控制住自己。”
谷以宁坐回椅子上,他让自己平静下来,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他该想想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。
什么叫过去恋情和版权纠纷?《第一维》的版权有没有漏洞?为什么要提起奚重言?
奚重言……
像是深海底的某个旋涡,所有风平浪静的航线又被打乱,他被吸进去,打乱了所有的思绪。
为什么会这样?
“谷以宁。”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,低声说:“没事了,看看我,我没事。”
“到底为什么?”谷以宁看着他问,“为什么总是这样?我不知道你会做什么,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。我根本来不及做好准备,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一边。”
对方轻轻笑起来:“你那么英勇,怎么会?”
“你不会明白的。”谷以宁拂开他的手说,“你从来都不需要明白。”
“谷以宁,你看着我。”他却偏要捧住谷以宁的脸和他对视,“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什么叫没事了?你说得好听,可是束手无策的人是我,被丢下的人是我,你们都随时可以走,只有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,只剩下我还在这儿,只有我被困住。”
“你已经走出来了谷以宁,没有人会再离开,我不会再让你被剩下。”
谷以宁眼睛酸痛,头脑很胀,他看见面前的人言辞诚恳地撒谎,他问:“你拿什么证明?”
“我……”莱昂伸出右手小指:“拉钩?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那我怎么证明呢?”他笑着说,半蹲下来在谷以宁面前,顶着一张肿起的脸做出无奈的表情,好像在很认真地想办法。
最后他拉着谷以宁的手,摁在他自己的左胸口。
“我还能怎么证明?我这么爱你。”
隔着一层腔骨,谷以宁掌下是心脏在跳。
如果可以用力抓住就好了,但他收紧手掌,却只是抓住皮肤和肌肉。
如果可以抓住心脏就好了。
不许流血,不许停止,不许离开。
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吵,谷以宁听不懂那些声音,什么也抓不住。
于是他放弃了,换用那只手抓住了莱昂的后脑勺,俯下身,咬上了他的嘴唇。
被摁在床上的时候,谷以宁当然知道要发生什么,随便吧,什么都好。
他紧紧抓住唯一可以抓住的人,血液的锈味弥漫在口腔里,是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。
他渴求着亲吻,也渴求用每一寸皮肤证明彼此的存在。
对方抱着他回应他,他就拉开自己的衣服,做饮鸩止渴的病人,用滚烫体温来降温。
身上的人喘着气离开,他迫不及待睁开眼,无所不用其极地寻求救助。
“我帮你。”
他的手撑在谷以宁脸侧,低头说。
谷以宁看见那双眼很热,却又好像很远。
不要这样看我。
不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。
谷以宁想要开口,而那双眼已经离开了。
那张脸,逐渐向下,亲吻他的脖子和肩膀,谷以宁想要把他拉回来,反而被抓住吻了一下指尖。
然后他将谷以宁的手又放回了自己的后脑勺。
棕色的头发在灯下有着大型动物一样的色泽,他让谷以宁摸着自己柔软的毛发,像是告诉他,这是属于你的。
属于你的。
近乎称得上虔诚的眼神,逐渐从他的胸口向下。
谷以宁闷哼一声,像被架在火上炙烤,他这时才开始想要推开,已经晚了。
明明是掌控的人却被控制住,可是明明被控制住,谷以宁却觉得这才是自己需要的。
“不许躲。”
那人抬起头含混地命令他,然后没有再说一句话。
谷以宁咬破自己嘴唇的时候浑身都在抖,整个人像是被汗液融化,变成瘫软的一滩液体。
他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点什么,却只看见自己睫毛的影子,浑浊的泪水凝聚成光斑,映在头顶的天花板上。
一个人影覆盖上来,替他擦了擦眼睛,但更多液体又被蹭了上来。
谷以宁没有力气躲,但还有力气伸出手,想要继续,更多。
但他被拒绝了。
身前的人问他:“我是谁?”
是谁?
“谷以宁,我是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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