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船还能拉个躺椅,躺甲板上吹风呢。
“梅干。”云渝勉力在呕吐间隙憋出一句。
彦博远忙不迭喂到他嘴边,长得歪七扭八,一点都不圆润的干瘪梅干,除了酸味,没半点甜腻果香。
梅干一入嘴,就压住了倒胃口的酸苦,但?唾液快速分泌,云渝没忍住又打了个呕。
云渝半个身子在?船外,彦博远搂着人拍背,他的手死死攥在彦博远的胳膊上,掐着皮肉当栏杆捏。
指甲划破皮肤的刺痛传来,彦博远心?里发慌。
人是下?午上的船,晚上就来孕吐,云渝在?船舱泛恶心?,室内发闷,空气里还有股鱼腥气,云渝忍了忍,还想着睡过去好了,谁知道?半夜被水浪晃得仿佛魂都要晃出来,都顾不上叫醒彦博远,就匆匆跑出船舱到甲板透气。
夜里寒凉,彦博远注意着云渝,没睡死,见人衣服也?不披一件往外冲,随便从衣架上扒拉两件外衫,披上一件追出去。
大半夜从舱房冲出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子,甲板上守夜的侍卫,差点把?人当场摁住,借着光看清是云渝,面面相觑。
其中一位见夫郎身形,看到彦博远跟出来,大着胆子上前。
“大人,小的家里夫人也?在?孕期,她孕吐厉害,吃不下?东西,市面上买的酸果子吃了也?止不住,非要是用未成熟的酸涩梅子制成的梅干吃了才好受,这东西市场上买不到,我就从山里采了自己制,恰巧手里还有些,可要给?夫郎试试。”
侍卫说得小心?,一般官宦人家,看不上底下?人的粗野吃食,觉得不干净吃了要生病,但?夫郎动静大,船上除了波涛声,就属他的呕吐声了,想起家中妻子孕期的难受,一时不忍,还是开口说了。
彦博远想都没想,赶紧让人去拿。
侍卫面上一喜,一溜烟跑去拿,怀里抱着个大粗陶罐子回?来。
彦博远一愣,这酒坛子呐。
侍卫羞赧,挠头呵呵干笑:“从家里出来时间?久了,一路上遇到梅子树就想摘,闲了就制上一点,梅干耐放,就这么积攒下?来。”
“你有心?了。”
侍卫被夸得不好意思,放下?罐子继续去站岗。
彦博远揭开上面的盖子,一股酸味冲鼻而来,梅干层层叠放,装满了罐子,彦博远自己先吃了一个,酸气从舌头往鼻腔横冲直撞,龇牙咧嘴,要被酸哭了。
确定除了酸味没其他不好的味道?后,他才给?云渝吃,云渝吃了好受一些,但?还是吐。
“才不高兴坐马车,反正都是吐,江上还有江风吹吹,到马车里,想伸出个头透透气,只能吃泥灰。”
“还不如一口气坐船到京都,吐着吐着也?就习惯了。”
云渝躺在?躺椅里,砸吧两下?嘴里的梅干,“梅干好吃,你记得谢谢人家,别忘记给?钱。”
彦博远点头答应,“等天?亮了我就去寻他,把?这罐子买下?,再问问他怎么做的,我学了给?你做。”
吐完胃里爽快了,但?云渝不想回?船舱,彦博远让人拿了被褥,把?人裹着塞怀里,今晚睡甲板上了。
彦博远摸着云渝的肚子,眼眸暗沉,不知在?想些什么。
崽子知道?是回?家的路,使劲折腾他姆父。
彦博远恨不得打小孩。
无人可见的隐秘之处,一条浓黑得仿佛将?所有光线吸入其中的触手,慢慢沿着云渝的衣襟往里钻,里衣松散鼓出,堆积在?小腹处。
黑气突然感到一个东西轻微翻动了一下?,细腻的皮肤下?跟有圆珠子划过。
彦博远一哆嗦。
是血脉相连的新奇感受,这是他的崽子在?他夫郎的肚子里。
肚中翻涌的郁气安抚,云渝感受到小崽子消停了,舒服地舒展眉目,蹭了蹭脸侧硬实?的胸膛,沉入睡梦中,舒坦了。
彦博远一夜未眠,专心?阻挠不长眼的小飞虫来扰人清梦。
不知是彦博远的安抚,还是那罐子梅干起了作用,云渝白日里精神头好多了,彦博远夜里不敢歇,日日放黑气安抚。
江水拍打在?船底,发出“哗哗”响声,云渝闭上双眼,感受着江风拂过面庞,深呼一口气。
两岸艳丽绯红的乌桕树在?风中摇曳,成片如祥云,恍惚之间?,似是两岸的百姓在?向他们挥手告别。
现在?行的水路,便是彦博远原计划走到半路发现异常的那段。
上一次来到这还是独自看着香囊解思,这一次就夫郎在?怀中,肚里揣崽子,再看岸边红艳景色,已是另一番心?境。
水阔山高,春和景明?。
谢期榕伤好之后就闲不住,船上无事,他便亲自在?甲板上带人操练,大有训出一军水师的趋势。
一艘大型官舫并几艘小一些的沙船,甲板上都是戎装带刀的威武汉子,操练之声不绝于耳,水匪见了退避三?舍,没瞎眼的水老鼠瑟瑟发抖,没有不开眼的撞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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